4月24日上午，經過一夜大雨洗禮的浙江省溫州市市區透著清新的綠色。在該市鹿城區市場監管局的會議室里，浙江省食品藥品監管局和鹿城區市場監管局合作的微電影《較量》，正在舉行簡樸的開機儀式。這部微電影的拍攝，以鹿城區市場監管局破獲的一起案件為藍本，旨在揭露食品、保健食品營銷的欺騙手段，提醒老年人理性消費。

 

 

收網

多部門聯手出擊

2017年10月17日突襲、收網。

    

當天下午15時10分，鹿城區市場監管局40多名執法人員突襲一家三星級酒店會議室。在公安機關配合下，當場將4名冒充醫學專家的授課人員、10名保健食品銷售人員帶走，當時有20多名老年人正在聽課。

    

2017年10月18日凌晨3時，這14人的調查筆錄完成，均對違法事實供認不諱。

    

收網行動看似簡單，事實上則只是冰山一角。

    

鹿城區市場監管局漂亮姑娘李佳（化名），臥底半個多月，為破案立下了汗馬功勞。

    

這次行動的時間十分特殊——黨的十九大召開前一天。此時，如果14人在酒店大吵大鬧、拒不服從調查，甚至拒絕做筆錄，怎么辦？如果20多名老年人當場要求退貨，銷售人員不答應，怎么辦？如果請求刑偵大隊配合，被認為不屬于刑事案件，怎么辦？

    

食藥監管部門為何偏偏在此重要時間節點“動手”？為何還要請刑偵大隊出馬？

    

今年4月23日，帶著一系列問題，記者來到鹿城區市場監管局進行采訪。面對記者的提問，該局局長盧更生“嘿嘿”一笑，表示：“箭在弦上，不能不發。”

    

據盧更生介紹，這個被命名為“溫州德馬康之源健康管理有限公司非法營銷保健食品”的案子，之所以不同尋常，其背景是：2017年7月，國家9部門聯合開展食品、保健食品欺詐和虛假宣傳整治行動。鹿城區市場監管局不僅提早兩個月部署，且整治范圍擴大到醫療器械。

    

鹿城區只是一個三線城市的一個城區而已，盧更生2017年4月底出任該區市場監管局局長。這位曾經在檢察院工作了18年的“60后”，上任10天后著手抓的第一件事就是針對老年人的欺詐和虛假宣傳。

    

 

質問

你們父母為啥能退貨

 2017年5月初，鹿城區部署針對老年人的欺詐和虛假宣傳整治行動。部署大會上，上任10天的盧更生做了一個小調查——臺下同事們的家里是否發生過老年人購買保健食品、醫療器械上當受騙的。舉手者眾。

   

 “你們是怎么處理的？”

    ——找到銷售人員退款是“基本款”。

    

“你們干這行的，父母都能上當受騙，可見這種違法行業有多猖狂！如果你們不介入，你們的父母要求退款，能說退就退嗎？普通老百姓能做到這樣嗎？作為執法機關，連自己父母都保護不好，還怎么保護人民？”盧更生新官椅子還沒坐穩，刺耳扎心的話先說出來了。

    

此后3個月，鹿城區市場監管局立案查處此類案件17件，移送公安機關1件，罰沒款203.65萬元。相關統計數據顯示，鹿城區同類投訴案件同比下降43%。初戰告捷。

    

可是，到了9月份，有人反映，有老年人喜歡鉆進菜市場旁的閑置房，拎著雞蛋出來。按照以往經驗，這很可能涉及保健食品會議非法營銷。那么，誰在頂風作案？

    

盧更生派人去調查，沒有發現公開授課內容有違法之處。此時，店里正在招聘，條件卻很奇怪——不招本地人，甚至浙江人。憑著職業敏感，盧更生決定派剛剛入職的山東人李佳應聘，從內部摸底。

    

半個多月后，嘴甜人美的李佳取得了對方信任，對方幾次催著要給李佳上社保。如果上保險，臥底公職人員的底細就會暴露。此時的李佳已拿到對方違法證據：消費欺詐和虛假宣傳都發生在冒充醫學專家給每位老年人“一對一”做假科普的時候。公司事先組織老年人參加當地醫院體檢，假專家“一對一”提醒老年人，體檢顯示有腦卒中風險。如果不服用公司保健食品，就會癱瘓在床，連累子女。而“一對一”時才使用恫嚇語言，在公開授課場合，不會出現。

    

 

清零

整治不按套路出牌

不得不說，這家公司具有豐富的反偵查能力。

    

以往保健食品整治經驗是從非法添加、產品資質和違規宣傳三方面入手，但這次情況特殊。首先是時間緊，產品檢驗起碼要半個月，這期間不法分子可能早就跑光了，難免功虧一簣；其次是銷售的是合法“藍帽子”，抓不到證據；第三是公開場合沒有虛假宣傳，無法查處。

    

但是，再狡猾的狐貍也逃不過好獵手。這家公司盡管不按以上三大套路出牌，可偏偏遇到了更不按套路出牌的盧更生。

    

2017年10月16日，李佳偷偷告知局里，第二天公司在酒店授課之后就要離開鹿城。如果此時不行動，不僅這家公司，就連位于杭州的總公司都可能逃之夭夭。

    

10月18日，黨的十九大就要召開，“馬上打”還是“延后打”？盧更生斬釘截鐵地表示：馬上打！這是護航黨的十九大勝利召開的最好獻禮。

    

留給盧更生的時間只有一天。這一天，他必須將此事匯報給當地黨委政府。得到支持后，還要請求公安機關刑偵大隊配合、多方開會研判形勢、準備現場突襲可能發生意外的預案……

    

一天的時間，緊張，驚險，既要審時度勢又不能打草驚蛇，而且前提是必須依法行政。

    

收網是完美的。僅僅在10月16日、17日，該公司銷售的保健食品，每盒8280元，涉案金額就達21萬元。調查發現，2017年1~9月，該公司銷售的其他保健食品金額達近800萬元。案子破得迅速、精彩，但更重要的是破案過程中監管部門建立起了長效機制。

    

不法分子的會議營銷往往在大酒店會議室進行。2017年5月，鹿城區市場監管局在整治行動伊始，就要求轄區內所有配有會議室的酒店都安裝高清錄音錄像監控設備，解決取證難問題。

    

3個月后，會議營銷銷聲匿跡。2017年8月，不法分子轉戰街巷店鋪，從給老年人集中洗腦轉為分批洗腦。盧更生一聲令下——誰的轄區誰負責，店鋪開門就進去聽課，啥時關門啥時回來。“我就不相信，天天有人穿著執法服裝假裝聽課，他們能開張”？

    

一個月后，違法行為在街巷店鋪銷聲匿跡了，不法分子又組織老年人異地免費旅游。2017年9月，盧更生又下令，與當地百余家旅游公司簽署承諾書，加強行業自律，把整治關口前移到未發狀態。

    

盧更生和他的同事們的最終目標只有一個，以人民利益為重，把鹿城區食品、保健食品欺詐和虛假宣傳“清零”。

    

2017年12月，浙江省整治食品和保健食品欺詐和虛假宣傳現場會在溫州市鹿城區召開，鹿城的成果得到充分肯定。

 

來源 | 《中國醫藥報》